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澎湃新闻记者 蒋格伟 发自湖南衡山县

从1月15日至17日，湖南衡阳市衡山县3天连发3起命案，造成6死1伤。27岁的嫌犯聂露勇是个怎样的人？杀人动机是什么？当地政府和公安部门采取了怎样的防控措施？

1月19日19时，衡阳市“1.16连环杀人案专案组”组长，衡阳市公安局副局长谢先进向澎湃新闻通报嫌犯聂露勇作案动机。

谢先进称，聂露勇三起杀人案有不同的杀人动机：第一起，主要动机为见色起意，意图性侵女大学生，后因遭遇女大学生反抗，被师古乡退休人大主席罗学云撞见并制止，而恼羞成怒起杀意，致使罗学云死亡，女大学生受伤；第二起，聂露勇逃跑过程中为觅食充饥，潜伏在旷某华附近，发现有年轻女子旷某静独自外出，并没有关门。顿起色心，遂潜入旷家，等候旷某静回家，意图性侵。聂露勇遭遇反抗后，杀死旷某华的儿子、女儿、侄子、侄女4人；第三起，聂露勇逃跑过程中为觅食充饥，潜入于宗弟家，被于宗弟发现。聂露勇恐泄露行踪，临时起意杀害于宗弟。

谢先进表示，聂露勇有吸毒行为，落网后尿检呈阳性。

“据他自己交代，他曾在南岳武校学武3年，河南武校学武1年，之后当了2年兵。” 谢先进表示，聂露勇身体素质很好，虽然受伤了，但精神很好。

对于此前媒体报道聂露勇父亲称儿子存在抑郁症的说法，谢先进予以了反驳。谢先进称，目前看来聂露勇不存在抑郁症，审讯期间，聂露勇思路清晰，态度较好，对自己作案动机和事实交代详细，供认不讳。


罗学云家。澎湃新闻记者蒋格伟 图

连环案：3天6死1伤

1月17日23时32分，衡阳市公安局发布最新通告称：经公安机关初步认定，衡山店门“1.15”案系衡山开云“1.16”案嫌犯聂露勇一人所为。1月17日上午，聂露勇在逃跑过程中又杀害一名群众。

澎湃新闻梳理3日来的3起命案信息：

1月15日，衡山县店门镇茶园村十六组107国道旁发生一起故意杀人案，致1死1伤。

店门镇党委书记颜海峰介绍，聂露勇伪装成摩的司机搭乘一名女大学生，其间反方向行驶，试图强奸该女子，被师古乡退休人大主席罗学云撞见并制止（注：罗学云身份非此前媒体报道的村主任）。聂露勇杀死罗学云，女子重伤。

1月16日17时40分许，杀死4人。衡山县公安局指挥中心接到报警，称在衡山县开云镇山竹村白沙组旷某华家中发生一起命案。经办案人员了解，17时30分许，旷某华回到家，家中楼梯间防盗门被反锁，敲门无人应答，遂找楼梯从二楼窗户进入二楼房间发现命案。经查，死者四人分别为旷某华的儿子、女儿、侄子、侄女，其中年龄最小的13岁，最大的19岁。

1月17日上午，杀死1人。在师古小学边，31岁村妇于宗弟在家中被聂露勇杀死。衡阳市公安局向澎湃新闻证实，当日，聂露勇在衡山县开云镇师古小学附近农家被抓获，其间，聂露勇试图自杀未遂，后被送往医院抢救。

回乡：为考驾照向父母要钱

6名死者、1名伤者此前与嫌犯无交集，聂露勇杀人动机成为了外界议论的焦点。

家住衡山县店门镇源添村的聂露勇并没有给村子里的邻居留下太多印象，一位老年男性邻居介绍，聂露勇文化层次不高，大约初中毕业后就去当兵了，退伍回来后，就随父母去广州做生意。


聂露勇老家住所房间。澎湃新闻记者蒋格伟 图

聂露勇家住源添村村级公路边的一幢两层楼房里，房子略显陈旧，大门口上方悬挂着一块“光荣军属”的牌匾。

一楼房内开有一间简易的小卖部，据小卖部老板介绍，聂家共两个子女，聂露勇有个姐姐已经出嫁，而聂露勇常年随父母在外做生意，剩下一个80多岁的奶奶在家，房子免费提供给其经商。

小卖部老板介绍，此次聂露勇回家的数日里，就回家住过一个晚上，此后再没看到过其回家。

上述邻居介绍，这些年聂露勇很少回家，“印象中，两个月前他回来相过一次亲，但他看不上人家姑娘，马上回广州了。”

据邻居介绍，聂露勇平时还算懂事，见面后会主动打招呼，也没有过前科。“不过听说他和他爸爸的关系不好，经常吵架。”

颜海峰介绍，案发后聂露勇父母已经回到店门镇并接受公安部门调查。据其父母交代，此次聂露勇回乡是为了考驾照，问父母要了一万元，回来的5天时间里，曾电话其父母要求再打款一万元，并扬言不打款就去抢劫。

店门镇一位不愿具名的女干部称，据了解，1月15日，聂露勇伪装成摩的司机，在镇上拉到一位女大学生，途中女大学生发现聂露勇行驶的路线与自己要到的目的地方向相反，要求下车，聂露勇以掐死女大学生为要挟，要求其跟自己回家。

车行至店门镇茶园村十六组107国道旁，女大学生强行下车，并往山上跑，碰到罗学云。知晓真相后的罗学云出手相救，被聂露勇杀死。杀死罗学云后，聂露勇再次追上女大学生，并对其刺杀。

善后：为第一名死者申请见义勇为


聂露勇老家照。澎湃新闻记者蒋格伟 图

“对于6名死者，县里和我们两个乡都统一了意见，一视同仁每名死者救助15万元，对罗学云正在申报见义勇为。”店门镇党委书记颜海峰表示。

对于县政府提出的补助方案，谭爱辉颇为不满，他觉得妻子的死政府负有一定的责任，而且他听嫂子称，妻子已经怀有身孕，如果是一尸两命，这个救助肯定是不公平的。

开云镇党委书记彭华回应谭爱辉怀孕一事称，谭爱辉家已经有两个女儿，按照政策，是不会再生育，而且也没有听说其妻怀有身孕。衡阳市公安局政治部宣传中心主任李钢彪也表示，谭爱辉妻子的尸检结果显示，其妻并没有怀孕。

谭爱辉向澎湃新闻提供的一份“死亡救助协议”显示，政府一次性给付谭家救助金19万，分为4个名目：

一、考虑到这一突发事件，县政府一次性救助死者家属共计人民币10万元。

二、考虑到两兄弟（谭家）共居一屋的实际情况，由镇政府组织捐款给谭爱辉5万元。

三、考虑到两兄弟的住房不便，同意为谭爱辉解决危房改造资金2万元。

四、考虑到谭爱辉两个小孩上学费用负担重，一次性补助2万元。

死者家属质疑政府防控不力


“死亡救助协议”。受访者供图

“如果政府通知我们老百姓嫌犯往开云镇逃窜了，我也不会出去上班，会留在家里保护妻女，也许我妻子就不会被杀害了。”谭爱辉认为，嫌犯3日内连续作案，杀害6人，政府并没有起到有力的防范作用。

“亲友发现我妻子被杀后，马上报警了，警察40分钟才到现场。”谭爱辉说，16日4名青年被杀案发地点离自己家仅5里路程，如果16日案发后公安抓捕和防控得当，妻子就不会在家中被杀。

对谭爱辉的质疑，颜海峰表示15日案发当晚，店门镇召开全镇干部、村干部和党员大会，将视频监控打印为照片、悬赏通告下发到全乡每家每户，并要求加强防患。开云镇党委书记彭华也表示，16日案发后，召集了全镇干部、党员开会，发动党员干部上门通知，注意防患，并于16日开始，组织干部在村里展开巡逻。

18日下午，衡阳市公安局政治部宣传中心主任李钢彪就谭爱辉的质疑向澎湃新闻回应称，案件发生后，衡山县委县政府组织了全县党员、村组干部到村民家走访，鼓励村民提供线索，并且印发了两万多份的悬赏通告；不仅如此，政府还组织了50人的勘查小组，走访了28000多人。

李钢彪说，对于谭爱辉所说的没有人去到他们家告知，可能是其没有看到悬赏通告，或者是村组干部没有走访到，“不排除这种可能”。